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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说《红楼梦》的老庄思想
直到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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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丰谷 发表时间:〖 2017/6/23 浏览人数:〖 357081

    《红楼梦》这部名著的思想性是非常丰富的,它在展示儒、释、玄、巫等古典思想的同时,也艺术性的呈现出了老庄之学。如果人们从老庄思想的角度去读《红楼梦》、品味《红楼梦》,会体悟到《红楼梦》中的许多人物,在努力尝试着打破沉寂的压抑,挣脱正统思想的束缚,实现一种人生超越,追求着精神的自由。

   《红楼梦》是从一道一僧出现开篇的,道士的出现把老庄之风引入了《红楼梦》中。紧接着在第二回《杨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中,贾雨村对贾宝玉的评价时,阔谈对人的划分,特别是谈到赋予正邪二气相荡而生的人时,煌煌而论,例举了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等人物,还把这些人与贾宝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等归属为一起。恰恰这些例举的人大多是尊崇老庄之学的代表人物,很明显老庄思想自然的蕴含在了《红楼梦》之中。

    《红楼梦》在开篇前两章,把贾宝玉等人与老庄思想的代表人物揉在一起写,不会是曹雪芹简简单单的一笔,总感觉到《红楼梦》中的人物塑造参悟了这些老庄人物的内涵与思想。

    论及许由,老庄的逍遥之风就会飘然拂面。许由是尧帝时期的清节大贤之人,据说他做过尧的老师。尧要把帝位禅让给许由,许由不接受禅让,并对尧帝说;“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许由推辞说,你尧帝治理国家非常有条理,我不能受帝位得虚名。尧帝再次请许由受禅,许由归隐到了山林之中,尧帝再三禅让,许由不但拒绝,还急于到颍河水中洗耳,只怕受禅之话玷污了形体和心灵。

    庄 子认为:“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一生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以身殉天下,故此数者,以身为殉”。“今世俗君子,多危身弃生以殉物,岂不悲哉”?!庄子所指的“物”不局限于有形有色的物体,而是广泛的包括了仁义礼教、功名利禄等。许由不滞于物之名,能于世推移,放浪于自然而然中,畅游于无极之野,实现的是精神上的自由。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做自由之龟,也不虚为富贵。

    贾宝玉禁锢在大观园这个礼教的“围城”中,但精神自由的向往,在他内心涌动。他藐视所谓的忠臣良将只会猛拼一死,邀取文死谏、武死战的虚名。他痛恨沽名钓誉、满口经纶的仕途经济。当兴隆街的大爷贾雨村来到荣国府,非要见见贾宝玉时,贾宝玉明白他见自己是幌子,实际是讨取贾政的好,他对这类满口礼仪的虚伪人物极其反感。史湘云劝说他,如今长大了,也该会会这些做官为宰的人们,谈些经济学问,交些正经朋友,求个功名地位。宝玉听罢立刻恼了,立等要撵走史湘云,说道:“你且别处去,这里仔细脏了你的经济学问。”同样,薛宝钗劝他读书考科时,贾宝玉急了,不顾薛宝钗及众人的情面,拔腿就走。又讥说薛宝钗,一个清静洁白的女儿,怎么也入了国贼禄蠹之流。贾宝玉一面是听了史湘云规劝他交些官宰朋友,求得经天济世之名,就立等急了,要撵了出去;一面是听了薛宝钗的考取功名的话,也是立等急了,拔腿就走。真与许由急于遁入山林、忙于颖河洗耳无别。

    老庄认为,追求功名利禄,是世间纷扰的根源之一,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与许由一样其思想是超然于物,不为物欲所困。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逍遥者。

    一首《归去来兮辞》,描绘了一幅田园风光的画卷,使无数人为之向往。人生的坎坷使陶潜认知了生命的真正意义,“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他不为五斗米折腰,回归自然,辞官归田,从生命的实践中寻找到了精神的乐园。陶潜隐于三径之荒,求容膝之安,乐琴书以消忧,登东皋以舒啸,他在天人合一中徜徉,在广阔高远的大自然中寄于心性。《桃花源记》是陶潜超然于世外的遐想;良田美池,房屋俨舍,往来耕作,怡然自得的景色,是送给每一个人的永远奢望,虽是求而无往,终归不乏精神自由的飞翔。

    “虽波流九变,治乱纷纭,居其极者,常淡然自得,泊乎妄为也”,是庄子的一种理想人格,陶潜的境界不是世间轰轰烈烈的繁华,而是“淡泊于世,淡然自得”的复归。他实现的是近于道的返璞归真,是复道于如的“赤子婴儿。”老庄思想认为道如“婴儿”,是纯真无邪、混沌如一的。这种纯真无邪,往往表现为不可理喻的“呆”傻之气,实乃大智若愚之魂。

    贾宝玉在与人的相处中,处处都透着“婴儿”般的“呆”傻之气。

    《红楼梦》第三十五回写道,贾宝玉吃饭接汤时失手,明明是撒的汤烫了自己的手,反而,他赶紧抓住丫鬟的手,问丫鬟烫着手了吗?天下雨了,自己淋的水鸡似的站在雨中,还告诉别人下雨了,快避雨去!贾宝玉在独自一个人时自哭自笑,他看见燕子和燕子说话,看见鱼和鱼说话,看见了星星、月亮,长吁短叹,咕咕哝哝的自言自语。扪心自问,岂不是孩提时之己乎?然而,来荣国府串门的两个嬷磨见宝玉如此,说到,原先听说这是个不中用的人,今日见了果然是个“呆”子。人们经世多了,贪欲、是非、功利、名声等消磨了婴儿般的赤诚。反过来,倒把人最初的真诚看成了“呆”傻。两个嬷嬷的议论正是代表了天下世俗的浑噩 。贾宝玉的“呆”气,是撷天地之性,授阴阳之化,最初孩童的纯真稚气。这种“呆”子之气正是老庄负阴抱阳、浑然一体的纯粹。

    曹雪芹一家落难后,栖居在京城西山,他从“饫甘餍食”沦落到“野浦冻云深,此扉晚烟薄,山村不见人,夕阳寒欲落”的家境。在山沟的野外小村里,曹雪芹是衣不裹身,食不饱腹,其情景如陶潜家贫不足自给,瓶无储粟的穷困生活一样。此时曹雪芹可能与陶潜有着精神上的共鸣。陶潜种菊、咏菊、爱菊花的傲霜孤立,不趋世俗的品格。他写道:“芳菊开林间,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心,卓为霜下杰”。陶潜咏菊的诗句感染了历代人,由此,谈菊花时就自然的联想到了陶潜。曹雪芹同样热爱菊花,他用林黛玉的笔在《红楼梦》第三十七回中写了三首诗,咏菊、问菊、菊梦。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欲迅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林黛玉笔下的菊花诗句,在抒发幽怨悲愁、“孤标傲世”情怀的同时,洋溢着对陶潜的崇拜与不忘,对菊花的热爱和赞赏。

    红学大家周汝昌在《曹雪芹小传》中认为,曹雪芹与阮籍的思想是接近的,曹雪芹的别号叫“梦阮”,暗示着曹雪芹的梦想并非泛泛的。其实,在《红楼梦》中表现贾宝玉的情节,都有阮籍的影子。阮籍是竹林七贤的领衔人,他志于老庄,排名教,外形佯狂而内心淳至。面对礼教的泛滥,他呐喊出“礼法岂为我设”的声音。魏晋时代,司马与曹氏权力争夺中,政治和文化上涌动着杀气。阮籍先是涉川临水,饮酒清谈,游于世外,避官不做。后来虽迫于出仕,但仍然是礼教之外之人。

    阮籍真至,邻家酒肆有一美妇,阮籍常往于酒肆饮酒,每醉眠于美妇侧。阮籍洒脱无丝毫俗气,其夫见状,也无所疑。无独有偶,贾宝玉也如礼教之外之人。鸳鸯服饰有香气,他就要凑在鸳鸯身上闻闻粉脂油香,还要吃黏在鸳鸯嘴唇上的胭脂。平儿受了王熙凤的委屈,在怡红院整妆时,贾宝玉拿花粉,递胭脂,伺候着平儿,亲手把簪子插在平儿发髻上,凡此种种,不一而举。

    阮籍邻居家有一未嫁女,长得才色出人,夭亡后,他本与这家无任何亲连,却哀痛不已,到灵堂大哭一场而去,众人议论他,而阮籍不为所理。同样,在王熙凤庆寿辰时,贾宝玉却穿了孝服,去哭祭金钏。阮籍、曹雪芹时空相隔,却情味如出一辙,无异也。

    阮籍吊美人哀痛不己,其景犹见眼前,如林黛玉葬花之悲切;林黛玉荷锄葬花其景亦然,又如阮籍哀吊美人伤痛,人生多舛如花临风雨飘摇不定,葬花是对人的感叹,哀美人是对花的面对。

    老庄之学是哲学的大美,而曹雪芹写出的《红楼梦》亦是化裁老庄之学的大美,二者交相辉映,读之如见彩云飘霞,听之如天籁情韵,恍若不可辨也,比之二人,阮籍哉?曹雪芹哉?

    嵇康被推上了断头台,他临刑自若,在西风晚霞中,面对着送行的三千太学士,索琴而弹,一曲《广陵散》的铮铮之声,响彻天空。曲终,嵇康大呼《广陵散》绝也。他站立起来,引颈向刀,一道寒光闪过,生命化成了凄凉悲壮的美。嵇康把人生的放达与率性,都缩影在“视死如归”的一瞬间,没有见他眼神里有丝毫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缠绵与无奈。嵇康薄周礼,越名教,尚老庄,不谋于仕。他倒下的那一刻一道人生精神的彩虹划向了天空,嵇康的死又如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奏响,让人震撼,让人欣赏,让人遗憾,让人嫉妒。

    “齐生死者,无生无死者也”。“生死观”是组成老庄思想的交响乐的一篇乐曲。“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气”,老庄的生死观超越了对死亡的认知,超越了世人对死亡的迷茫。相对嵇康,已无死亡可言。

    亦然,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把想象的死亡描述成了诱人而优美的童话,听贾宝玉说死亡,不是听恐惧,不是说悲痛,像是在读童谣,至美之淳。他说,等他一死化成飞灰,飞灰还是不好,飞灰有形有迹,还有知识。要化成一股轻烟,风吹散到空间去,再飘向浩瀚无垠的自然中。又对着大观园的姐妹们说,趁着众姐妹都在眼前,我死了再用你们的眼泪流成大河,把他飘起来,送到鸦雀不到的幽僻之处,随风化了,下世不在托人生。这哪是死亡,是天人合一的复归,是大道无形的诠释,是惠子见庄周“击盆而歌”的翻唱。真不知道曹雪芹在写贾宝玉几次生而犹死时,是不是感受着嵇康大美致死的韵律。

    看嵇康形象,岩岩若孤松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崩。龙章风姿,天质自然,美词气,有凤仪。爽朗清举,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再看贾宝玉长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天然一段风韵,平生万种情思。不是牵强的要把曹雪芹与嵇康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可能是迷读了《红楼梦》,错解了曹雪芹的人物的真实构思,每次读到此时,就把嵇康与贾宝玉的外在形象虚妄的联在一起。由此,也隐约的想起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吸风饮露,乘云气,御六龙,游乎四海之外的姑射真人。莫非从姑射真人到嵇康,从嵇康又到贾宝玉的形象勾画,有着内在的借鉴。

    魏晋时代“天下名士少有全者”,刘伶的内心正是了沉积了这种恐慌与无奈,凝结成了心中“块垒”。刘伶不是苟且于酒,他明白酒消解不了痛苦与惆怅,而是把酒扮作了“面具”,把自己遮掩在了社会之外。酒能给人两个世界:酒醒时看到的世间是浑浊的,酒醉时反而能寻到精神的乐园。刘伶用玩世不恭的方式把“唯酒是务”演示给天下看,然而,刘伶不敢真醉,他似醉非醉的眼神中始终睨视着那把“士不为我用即为我死”的刀。他明白除了酒,还能用什么救自己的命呢?酒,只能是酒,酒能救命,这是真真实实的“酒文化”。

    如果把生命和情操只能选择浸泡在酒中的话,那不是这个人的悲哀,而是时代出了问题。

    呼喇喇似大厦将倾,昏惨惨似灯将灭。清雍正五年,曹雪芹家被抄,几乎一夜之间,落得大地真干净。曹雪芹从烈火烹油的繁华生活中,跌落到穷困潦倒的底层社会。曹雪芹以获罪之人,残活余生,即便如此,皇家无形的刀仍然悬在头上。精神上的折磨与熬煎,使他无所选择,也只能是酒,可能给他一点宽慰。“举家食粥酒常赊,卖画钱来付酒家”,酒把他往日的情愫与今日的悲愤化作了半生心酸,他用无可诉说的痛蘸着心酸,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写成了《红楼梦》。

    刘伶的酒包装着无为与肆意,曹雪芹的酒包装着忍辱与抗争,无论怎样,都是为着精神的自由。

   《红楼梦》用文学的笔法,把老庄思想刻画在了人物中,启迪人们去思考。老庄思想是超越自我的哲学,在人生困顿时,走出自我,无需归隐,无需放纵,站在坦然的高坡上,寻找到“齐我”的解脱,感受一下逍遥之风,当是另外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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