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室来了一位老人。他坐在木制沙发上,他提的蛇皮袋子放在他的脚旁。我给他到了一杯水,他接过去马上就喝,并说:“我胃不好,喝烫的舒服。”我问他:“你的蛇皮袋子里装的啥?”他说:“烂书报,我当过民办教师,爱这些东西。”我给他送了一本新出版的《咸阳审判》,他高兴得装进了蛇皮袋子,并说:“拿回去了看。”我问他:“你多大年纪了?”他说:“整75了。”我说:“你身体挺硬朗。”他说:“不是参加农村合作医疗,我活不到现在。”
听他一言,我又高兴,又想起了我的母亲:我母亲1996年12月11日早晨八点十分去世,她是一位舍不得花钱看病的人,去世的前两天,她对同一家属院她的一位朋友说:“我有病就不看,病看不好,钱花上一河滩(方言,极言其多),我死了,还要给我儿子留下账,何苦呢!”我母亲积劳成疾,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如今,国家大力推进城乡合作医疗事业,看病难、看病贵已经初步有所扭转,我有时常常作想,我母亲若地下有知,她会和我一块儿高兴的。 我眼前坐的这位75岁老人的话,不就是唱给这个时代的歌谣吗?因此,我非常乐于以重复老人的话来结束这篇短文——“不是参加农村合作医疗,我活不到现在。”送老人离开我的办公室时,我送给老人一瓶洋槐花蜂蜜滋养身体,他先是谢绝,之后又很高兴地收下了。 一位老人他之所以喜悦,是因为他的一个梦想——病有所医——实现了。(作者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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