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翻寻资料,偶然翻出1995年从友人那抄记的《七笔勾》,当年友人动情吟诵的情景历历在目,记得当时我脱口说出“您受《好了歌》的影响太深”之语时,友人并不回避,竟决绝地承认自己一生受《好了歌》的影响很深,并娴熟地背起了《红楼梦》里的《好了歌》和《飞鸟各投林》: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飞鸟各投林》: 为官的,家业凋零; 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 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实非轻; 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 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 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接着又自我陶醉地背了“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长长的一大段。就在我惊诧友人超常的记性时,友人已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地滚瓜烂熟地背完,随手将一笔一画工整地抄录在蓝皮本上的《七笔勾》展示与我看,我心中再一次肯定了《好了歌》确为其世界观的外在反映。当时虽然觉得友人过于消极了点,但也认同人生无常,世态炎凉。冷眼看世界,如梦如幻终是空,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于是接过蓝皮本子,将王培【清】《七笔勾》抄录了下来。 今日重温此章,心中甚是感慨,浏览网络,竟意外发现尚有许多不同版本的《七笔勾》,虽词句有异,但观点相同,除涉嫌消极之外,确如当年博友“读书三味”所留言评价的那样:“记得周恩来的入党介绍人——哲学家张申府说过这样一句话:其实人生就是這麽回事,不如自杀;既然人生是這麽回事,何必自杀。人活一辈子,太清醒了,不行;太糊涂了,也不行。《好了歌》和《七笔勾》诚如你所言,是消极了些,但理性地玩味,还是很有暮鼓晨钟的警示意义”。 后附:莲池大师及其妻汤氏、王培【清】的《七笔勾》。因为篇幅关系,石居士、梦醒山人、无心、汤夫人、今人刘健、教师的《七笔勾》删去。以下均摘自网络。 莲池大师七笔勾 恩重山丘,五鼎三牲未足酬。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嗏, 出世大因由,凡情怎剖,孝子贤孙,好向真空究,因此把五色金章一笔勾。 凤侣鸾俦,恩爱牵缠何日休?活鬼两相守,缘尽还分手,嗏,为你两绸缪,披枷带杻,觑破冤家,各自寻门走,因此把鱼水夫妻一笔勾。 身似疮疣,莫为儿孙作远忧。忆昔燕山窦,今日还在否?嗏,毕竟有时休,总归无后,谁识当人,万古常如旧,因此把贵子兰孙一笔勾。 独占鳌头,谩说男儿得意秋,金印悬如斗,声势非常久。嗏,多少枉驰求,童颜皓首,梦觉黄粱,一笑无何有。因此把富贵功名一笔勾。 富比王侯,你道欢时我道愁,求者多生受,得者忧倾覆。嗏,淡饭胜珍馐,衲衣如绣,天地吾庐,大厦何须搆。因此把家舍田园一笔勾。 学海长流,文阵光芒射斗牛。百艺丛中走,斗酒诗千首,嗏,锦绣满胸头,何须夸口,生死跟前,半时难相救。因此把盖世文章一笔勾。 夏赏春游,歌舞场中乐事稠,烟雨迷花柳,棋酒娱亲友,嗏!眼底逞风流,苦归身后,可惜光阴,懡儸空回首,因此把风月情怀一笔勾。 其妻汤氏,仿照丈夫留下的《七笔勾》,也做一首《七笔勾》,广为传颂。然后剃度出家,法名袾锦。据载,袾锦临终时面西正坐,念佛数十声后即默然,弟子看时,已安详往生。第二年,莲池大师亦往生。袾锦即落葬在莲池大师的云栖寺右面。 汤氏《七笔勾》 凤诰鸾章一笔勾 纺织绸缪,作读晨昏用意周。夫若成名后,富贵同享受。 嗏,霞佩甚优游,珠冠在首。一旦无常,敕命难相救。因此上,把凤诰鸾章一笔勾。 锦绣妆奁一笔勾 金玉雕缕,珠翠辉煌插满头。绫锦裁宫袖,红紫佳文秀。 嗏,谁道眼前,缨络难受。包裹枯髅,送入量人斗。因此上,把锦绣妆奁一笔勾。 雾髻云鬟一笔勾 早上女妆楼,先把青丝理不休。梳掠香风透,前后分三绺。 嗏,鸦鬓黑油油,端的蓬松,美貌终成丑。因此上,把雾髻云鬟一笔勾。 香粉花脂一笔勾 月闭花羞,美貌方才夸女流。画眉青色就,唇点朱樱榴。 嗏,镜里活骷髅,多方妆就。老去衰颜,死后皮囊臭。因此上,把香粉花脂一笔勾。 刺绣桃花一笔勾 织锦藏头,针指工夫巧且优。花样随时候,做出如生就。 嗏,剪翠把春留,天生妙手。死后归空,色色成虚谬。因此上,把刺绣桃花一笔勾。 育女生男一笔勾 怀孕耽忧,分娩如同地狱游。乳哺三年久,疾病常相守。 嗏,婚嫁未曾休,母先衰朽。孝顺多端,替死谁能够。因此上,把育女生男一笔勾。 缓步金莲一笔勾 罗袜双钩,湘水裙拖八幅秋。步步凌波绉,侧侧弓鞋瘦。 嗏,高低凤凰头,无限娇羞。如此规模,难向西方走。因此上,把缓步金莲一笔勾。
《七笔勾》 王培【清】 光绪皇帝派一位名叫王培的翰林院大学士当特使,到陕西考察,他考察完就写了一份折子送给皇帝,这篇文章叫《七笔勾》,从山川地貌到衣食住行把陕西说得一无是处,很多陕西人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万里遨游,百日山河无尽头, 山秃穷而陡,水恶虎狼吼, 四月柳絮凋,山花无锦绣, 狂风阵起哪辨昏与昼, 因此上把万紫千红一笔勾。 窑洞茅屋,省上砖木措上土, 夏日晒难透,阴雨更肯漏, 土块砌墙头,灯油壁上流, 掩藏臭气马粪与牛溲, 因此上把雕梁画栋一笔勾。 没面皮裘,四季常穿不肯丢, 纱葛不需求,褐衫耐久留, 裤腿宽而厚,破烂亦将就, 毡片遮体被褥全没有, 因此上把绫罗绸缎一笔勾。 客到久留,奶子熬茶敬一鸥, 面饼葱汤醋,锅盔蒜盐韭, 牛蹄与羊首,连毛吞入口, 风卷残云吃罢方撒手, 因此上把山珍海味一笔勾。 堪叹儒流,一领兰衫便罢休, 才入了黉门,文章便丢手, 匾额挂门楼,不向长安走, 飘风浪荡荣华坐享够, 因此上把金榜题名一笔勾。 可笑女流,鬓发蓬松灰满头, 腥膻乎乎口,面皮晒铁锈, 黑漆钢叉手,驴蹄宽而厚, 云雨巫山哪辨秋波流, 因此上把粉黛佳人一笔勾。 塞外荒丘,士鞑回番族类稠, 形容如猪狗,性心似马牛, 嘻嘻推个球,哈哈拍合手, 圣人布道此处偏遗漏, 因此上把礼仪廉耻一笔勾。 有一种境界叫淡定,有一种力量叫从容,有一种智慧叫舍得。在全党上下都在践行“两学一做”学习教育活动的今天,诚愿全体干警: 深谙世间虚妄相,明了世事不久常, 缘聚缘散无所得,抛却名闻与利养。 世事洞明皆豁达,从容淡定自安详。 世事百年一场梦,看破放下莫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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