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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们江口辨忠奸
直到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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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吕国清 发表时间:〖 2022/8/19 浏览人数:〖 46980

摊开现在的中国地图,放眼东北中间的吉林,我们会痛心地发现,我国东部边界与日本海近在咫尺(仅十五公里),事实上却没有出海口。这是一起人为造成却又难以挽回的不幸事件,也牵涉到晚清的两名截然不同的官员——成琦和吴大澂,此间喜与悲,国人只能是“个中滋味、唯有自知”了。
本来,即使根据丧权辱国的《中俄瑷珲条约》《中俄北京条约》,当时的中国在图们江口也有出海口的,但事就坏在当时负责勘界的成琦的迂腐糊涂行为上,才弄丢了图们江的出海口。作为二品大员户部仓场侍郎的成琦,在俄方故意曲解条约内容,到中国界内竖界碑时,成琦一句话也不敢说。该立的界碑二十块当时只立了八块,并且每块都被故意弄错往中国这边移。成琦到达勘界现场后,嫌边境地区路不好走,根本不实地勘察,整天躲在宿舍喝酒泡妞抽大烟。手下给他准备了地图,他看不懂,也不问,干脆扔到一边。在双方约定共同勘定界碑位置的时候,这位成大人的烟瘾犯了,加上当时大雨连绵、道路泥泞,他竟然置勘定界碑这一军国大事于不顾,一个人跑回吉林城去过烟瘾了,勘界的事情就全权委托给俄国人办了。沙俄勘界代表趁此机会单方面绘制了交界图,将原本应属于中国的罕奇海岸划归沙俄,俄国人甚至一度把倒数第二块“土”字碑放到远离日本海40多公里的中国境内。俄方的界碑是石头做的,成琦做的却是木牌牌,可见其敷衍塞责。尽管如此,俄国人几圈下来没嫌累,成琦的手下却瘫在地上不动了,这些人平时做惯了大爷,何况烟瘾又来了。这时俄国人自己单独立界碑,这些人竞然就同意了。结果,中方一共8根界桩,俄国人帮着立了6根,每根都向中方境内拼命偏移。最要命的是,最具战略意义的编号为“乌”字的一根,本应距日本海仅一箭之地,后来死活找不着,导致至今也没立起来!因成琦不肯实地勘察,俄国人不失时机把准备好的协议文本拿出来,成琦看都没看就签了字。就因为此次勘界,沙俄将原属于中国的罕奇海岸以及位于此地的村庄“摩阔崴”吞并,后来“摩阔崴”被俄国人改为现在的“波西耶特湾”,至此,中国就失去了图们江的出海口。
与成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吴大澂。时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相当于今天的监察部副部长)的吴大澂,却是一位奇异卓绝的民族英雄。在成琦结束了勘界工程25年后,吴大澂来检查边防工作,发现国土被沙俄无理侵占的事实后,向光绪皇帝写了一份充满民族义愤的报告。朝廷看到这份报告后心有余而力不足,草包成琦这一派等着看笑话,吴大澂则横下心,一定要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天时地利人都不占的情况下,吴大徵大智大勇,首先是据理力争,要求重立“土”字碑。俄方说海潮涨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海,不肯更改。吴大澂驳斥道,全世界都知道江口就是出海口。由于依据的是正式条约,吴大澂又有理有据,俄国找不到借口,只好不情愿地让步。于是,“土”字碑向外推进,总面积10平方公里的土地重回祖国,大海又清晰可见。接着吴大澂又提议中俄双方共享图们江出海权。俄国人大吃一惊,知道这位代表跟原来那位草包不同,竟然具备了现代海权意识,俄国人断然拒绝。吴大澂不依不饶,屡次跟俄方谈判,声称这事要是不考虑,其他事情免谈,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出海权不能共享,但中国船只可借道出海,俄国不能阻止。
最令俄国人瞠目的是,吴大澂竟然得寸进尺,索要黑顶子山地区。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沙俄历史上真没有这样的习惯。但吴大澂故意先说要滨海土地,等于要出海口。俄国人火冒三丈,激烈的争执客观上导致谈判得以延续。就在锯子拉得最艰难的时候,夜里俄国人把海参崴港军舰上的氙气大灯一起打开,炫耀武力,警告中国见好就收。可惜吴大澂不是成琦,他早已安排整支北洋舰队及时赶来进行友好访问,吴大澂热情地把俄方请上定远舰参观。入夜,吴大澂突然命令舰队打开所有电灯,北洋舰队此时稳居世界第三、亚洲第一,其中定远号还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军舰。俄国人叹口气,恋恋不舍地将黑顶子山地区完璧归赵,这就是今天珲春的敬信镇。在顺利结束对俄维权谈判后,吴大澂一鼓作气,更换了成琦的所有破烂牌牌,加上补立的,总共36块厚重石碑巍然矗立。此外,更有一尊金光闪闪的高大铸铜界碑,镌刻着他自撰自书的铮铮誓言:疆域有表国有维,此柱可立不可移!这次吴大澂以钦差大臣身份与俄罗斯重勘边界,据约力争,寸步不让,双方签订了《中俄珲春东界约》及《中俄查勘两国交界道路记》,中国重立“土”字界碑,“展拓十八里,径直里数不过十四里”;争回黑顶子地区约100余华里的国土;争得图们江口通航权。在当时积贫积弱、腐败无能的清朝,吴大澂不辱使命,大智大勇,敢于虎口拔牙,实属难能可贵。
 另据史料记载,吴大澂平时也是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好官。他在领导封堵郑州黄河十堡决口工程时,在前两任总督因治河不利均未得善终的情况下上任,其作为正二品官员带头住到东坝席棚里现场办公,昼夜督催。对手下官吏,他分工明确,严限工期、狠抓质量。他还只身微服私访,混在送料民工中背运秸料,查核情况,对偷工减料、克扣工钱的官员当场杖责,戴枷在工地示众,以儆效尤。吴大澂在治标的同时注重治本,采用刘鹗“设闸坝以泄黄”“引清逆淤,束水以攻沙”等方法,力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吴大澂奏请朝廷成立了善后局,负责测绘河南、直隶、山东三省黄河河图,图成后,光绪命为《御览三省黄河全图》,给后世黄河治理留下了详实可靠的宝贵资料。吴大澂的“忠”,更多的是竭尽心力任其事、服其职。他的“诚”,更多的是对关爱百姓发自内心的真诚。他甚至为了防止克扣,在河北文安县亲自发放赈粮。在“与虎谋皮式”的与沙俄边界谈判过程中,吴大澂一有空就反复书写“龙”“虎”两个大字,爱国激情力透纸背,其手书龙虎碑至今还屹立在那块失而复得的土地上。吴大澂一言一行处处体现了对国家、民族的赤胆忠心。
对比成琦和吴大澂,可以说是判若云泥。成琦的特点是:腐败无能、明哲保身、不学无术、失职渎职、恶习缠身,可以说是十足的草包和败类。吴大澂的特点是:赤胆忠心、胆大心细、勤政爱民、担当作为,并且有战略眼光。但像成琦这样的败类,在外敌面前丧失民族尊严,做了这样丧权辱国的勾当,却能在朝堂上安然做官,而吴大澂这样的良吏能吏,危难之处为国分忧,却没有听说得到什么褒奖,最后却因带着腐败的湘军在对日作战中战败,最后被“降旨革职、永不叙用”,真是天理难容,也可见晚清官场之腐败。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晚清官场上这些人物和事件,早已成了过眼烟云,但对现在的干部队伍建设仍有借鉴和警示意义。我们应当坚持历史和现实相贯通、国际和国内相关联、理论和实际相结合,以史为鉴,开拓未来。成琦和吴大澂在图们江口的行为,已充分说明了抓住干部队伍这个“关键少数”的重要性。有了过硬的干部队伍,不管面对任何挑战,就有了浩然正气和大智大勇,贪懒奢侈之人自然难以立足。营造风清气正的从政环境,将成琦这样的“泥沙”淘汰出局,让吴大澂这样的“金子”脱颖而出,才能培育良好的政治生态,国家建设才有组织保证。 (作者吕国清:河北省高邑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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