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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与“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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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振厚 发表时间:〖 2022/2/22 浏览人数:〖 76690

2022年1月新华社电:《2022年,人民法院将有这些“大动作”》。文中指出:民事审判要明辨是非、惩恶扬善,平衡利益、定分止争,坚决同“和稀泥”做法说不,立“明规则”、破“潜规则”。周强院长在2020年所作的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中强调:审理“患者飞踹医生反被伤案”,改判医生为正当防卫,坚决跟“和稀泥”说不。

“和稀泥”,书面解释,比喻调和纷争,多指无原则地调和折中。公众认知,亦是此意。法院是审判机关,法官是裁断是非的职业。从“和稀泥”之意与法官职业性质来看,二者本无“瓜葛”,乃至相背而行。可偏偏在现实中,时不时有法院判决被评判为“和稀泥”式判决。从真实发生的南京彭宇案,到被文艺作品演绎的小品《扶不扶》,已为公众所熟知,该案也成为“和稀泥”式判决的“经典案例”。

多年前法院系统曾有这样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某法官听完原告的陈述和辩解连声表示:那是、那是。再听完被告的陈述和辩解同样连声表示:那是、那是。被同事们戏称为“那是法官”。“和稀泥”之意表露无遗。

法官之所以“和稀泥”,原因多多。传统文化、现实境况、法院考评机制、法官个人认知,无一不是影响因素。于法院自身,对法官影响较大的,曾经的考评模式值得反思。

一段时期,调解率成为考核法院、法官审判业绩至关重要的标准。如此这般之下,法院领导、承办法官无不挖空心思追求以调解方式结案。某些时候,法官为促使双方达成协议,不惜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实在调不成,便出现了各打五十大板的“和稀泥”式判决,特别是法律依据不充足、双方证据似乎都不那么有力的情况下。法官之所以如此判决,一方面认为,可规避判决一方不担责或担全责带来的被另一方当事人攻击、上级法院发回或改判的风险,另一方面认为,“和稀泥”有着深厚的民间基础,这类判决虽会导致一方当事人不满意或怨言,但多数当事人会在质疑、怨恨乃至谩骂中接受了判决结果:不管咋说,自己确实与对方发生冲突(矛盾)了,承担点责任,自认倒霉算了。

之与法官,破除“和稀泥”式判决,其实很简单:立“明规则”,破“潜规则”。这个“明规则”自然是法律。“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当然,法官们或许会认为,我们本来就是运用法律解决矛盾和纠纷,一直就是在立“明规则”。但是,法官们应当思考的是,彭宇案的判决结果是公开透明的,但其背后的考量呢?一起普通侵权案件的判决因何会引起社会舆论的高度关注和评判?以致于有人夸张的讲到,彭宇案的判决把中国人道德水准拉退了二十年。法院、法官对此究竟有多大的责任?法官或许还会解释,法律不外乎人情,中国社会有这样深厚的传统。是的,法律不外乎人情。但在司法过程中,法官需要考量的人情,必须是合乎公平正义的人情,而不是无原则的调和。否则,就是迎合普罗大众中大行其道、不为法律认可,甚至是与法律相悖的“潜规则”。最高人民法院法院强调坚决跟“和稀泥”说不,与破“潜规则”是完全一致的,法官们当仁不让。

知易行难。法官面对的是一起起具体的案件,一个个活生生的当事人,需要面对社会舆论和各方的评判。司改之后,法官的权力更大了,压力无疑更大。当初“和稀泥”式判决的产生,有当时的社会背景、管理模式,甚至某位领导的态度。可喜的是,周强院长的报告,对此类涉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案件、不再“和稀泥”式判决的肯定,相信法官们都已经感受到来自最高层的支持。这类案件同样被各类媒体广泛、深入报道,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法院判决,一定程度上说明,在法律和公正面前,“和稀泥”在民间的市场,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般广大、深厚。某种程度上印证了全民法律素质的不断提升。

坚决跟“和稀泥”说不,意味着法官对案件是非辨别的愈加分明。但《大动作》一文还提到,民事审判要平衡利益。如果不加思索,会认为两项要求存在冲突。其实不然。平衡利益,往往是因立法不完备、法律有漏洞而不得不适用法律基本原则作出裁判时发生的。这种情况下,需要法官综合立法本意、法律基本原则的本意,平衡各方利益冲突,通过利益衡量去弥补法律政策调整的缺漏,作出合理、妥当的裁判,最大限度的实现当事人的合法权利。这些要求,本身也是原则性的,法官该如何避免在平衡利益时滑向“和稀泥”,还需法官向智慧的人民学习,不断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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