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节前,总要抽时间炸制一些甜丸子,好像这样才算是过年。甜丸子制作比较简单,用煮熟的红薯与黄米面按照1比1.5左右和成面,然后揉成一个一个草莓大的小球,在温油中慢火炸制,讲究的主要食材与火候。炸好的丸子色泽金黄,入口甜香软糯。从童年起,甜丸子就是自己最喜欢的过年食物。成家后,妻子和孩子们也喜爱上这种食品。每当临近春节前,孩子们总是要问什么时候炸丸子,他们把这项劳动作为游戏。炸丸子时就成了全家总动员,她们满怀热忱而又忙中添乱的搭手剥红薯、配料、和面、揉丸子。大家说笑着,嚷叫着,忙碌着。等炸制出一些丸子,吃过美味后,她们的热情过去了,感觉单调了,劳累了。儿子去看动画片,女儿写作业,妻子去打扫卫生,留下我一个人慢慢的完成剩下的工作。将两盆和好的面炸出来需要四五个小时,要工作到半夜。虽然重复揉制、炸、捞这些单调的动作,劳累的腰酸背痛,但心情宁静,思绪轻快。将丸子轻轻放在油中,看丸子在油中沉浮,思绪随之向过去波动。 春节炸丸子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一种程式、甚至是一种仪式。一方面将美味分享给家人、亲戚是一种快乐,更重要的是借助炸丸子的过程与氛围让自己在记忆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再也回不去的过去,重温年少时和父母炸丸子的情形以及那些自由成长的美好时光,虽世易时移,但宛如眼前,触手可及。 年少时生活虽然贫瘠,但有父母长辈的呵护,没有什么忧虑和惧怕。每天放学后和伙伴们到田野里四处游荡、玩耍,当然玩够了要背回来一筐草或柴禾交差。春天满地寻找刚破土的小杏树,抓蚂蚱,捋榆钱,摘槐花;夏天掏鸟窝、追蜥蜴、匍匐着偷西瓜;秋天摘杏、打枣,捉白了脸的工蜂,垒土炉焖花生、山药;冬天打雪仗、打冰出溜、斗元宝。一日一日在大自然的四季中顽强而肆意的成长。当然,要吃饱,要吃到美味的炸制食物只能等到过年。过年成为少年时的我们最盼望的节日,尤其能帮父母拉风箱炸丸子更是让人兴奋。闻着红薯的甜,黄米面的糯,花生油的香,看着一个个黄澄澄的丸子在油中漂浮,捞上来迫不及待咬一口,冒出一股白气,不顾烫的呲牙咧嘴的咬着丸子的甜香。耳边是父母疼爱的呵斥,身边是蒸腾的热气,灶膛内欢快跳动着火苗。 如今,长大成人了,工作了,有了家庭孩子,更多担负起了家庭和社会责任,少了肆意任性的淘气机会,少了闯祸后有人为自己担待的依靠。但内心深处总是怀念年少时顽劣不堪,经常闯祸经常被父母呵斥、体罚,自己却嘻皮笑脸不当回事,反正事情有父母担待着;怀念拉风箱和父母一起炸丸子准备过年;怀念年少时光中时间仿佛没有尽头,人生就像刚刚展开的画卷有无限的可能,但又没有能力尽情的打开的迷茫、惆怅与生命成长向上的生机、梦想与希望。 就这样,一边炸制丸子,一边乘着思绪的翅膀在过去时光中任意的穿行。儿子跑过来问,快炸起吗,我帮你炸吧。我愣了一下,说动画片结束后了,你吃吧。儿子说我来帮你揉吧。我说十一点多了你不困吗,儿子说不困。我笑着说行。 我想儿子将来成家立业后,在春节前也许会抽时间炸制一些团团圆圆的丸子,这是一种过年的传承了。或许传统就是由无数生命个体将自己生命中类似的难忘的经验通过家庭、行业组织等载体一代一代的传承。而生命个体鲜活的记忆、希望、收获就是传统之所以绵延不息的动力之源。(新乐市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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